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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顾先生，您当着一屋子的警察说这些话，也真说得出口啊？”路天辰道。

“有什么问题吗？”顾东川冷笑着反问，“我对法律也算是有一些了解……但我想问问您，警察同志，不为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的死而感到伤心，不行吗？犯法吗？”

这下连路天辰都没法保持良好的修养气度了：“从法律层面上来讲，您的个人情绪确实不在管辖的范围内，您不论伤不伤心，也都不算是犯什么错……但是从社会伦理，从人情冷暖的层面上来讲，您说的这些话，确实是冷漠了点。”

“那没办法，”顾东川笑容不减，“我这人从小就冷血。”

“冷血您还做资助？”李胜男嘲讽道。

“好面子。”顾东川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呗。”

他这么说，一时之间倒让这几个警察哑口无言。

因为不得不承认，饶是他们见惯了这世间冷暖人心险恶，也依旧是被这番话恶心得不行。

再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们也见过，弑父杀子的，□□生母的，各种各样的坏蛋他们见得多了，但即便是这样，这个顾东川也依旧让他们觉得生理不适。

接待室里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大家似乎都不想再和这个人多说哪怕一句话。

到最后，到底还是“冷血无情”的李胜男最先开了口，“还有一件事。”李胜男说，“根据我们警方查到的信息，六年前您死了。”

“什么？”顾东川看起来倒是真的挺惊讶，“我什么时候死了？我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

“但是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您确实是死了——户籍科，还有火葬场的记录，都可以证明，‘顾东川’已经死亡。”李胜男说，“不然您觉得我们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找您来呢？……不过您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您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李胜男这话问得奇怪又不通情理，但是在当下这样的语境里居然又莫名的合适。

……只是怎么想都会觉得很诡异罢了。

“那我怎么会知道？”顾东川说，“说不定是有什么人盗用了我的身份信息，又给我报了死亡——警官，这可是该你们负责的工作啊，你们就这样对待公民的个人信息的吗？”

倒打一耙。

李胜男简直快被气笑了，但是他偏偏一推四五六，他们缺乏实质性的证据，又没法说他什么。

所以她忍了又忍，才终于把这一口恶气憋回心里，又问：“你和唐大赫是什么关系？”

“唐大赫？”顾东川重复了一遍，“警官，你们就是这么和人沟通的吗？……话题跳得还真是快……好吧好吧，唐大赫……我只知道他是我资助的那个女孩的酒鬼父亲，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胜男任心里如何愤怒，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重复了一遍：“你和唐大赫是什么关系？”

“警官，我已经说了，”顾东川看起来有点不太耐烦，“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李胜男不为所动，还是问：“你和唐大赫是什么关系？”

“警官，我……”顾东川有点生气，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就被路天辰抬手制止。

“你认识唐大赫吗？”路天辰问，同时一手摁住了身旁李胜男的肩膀。

“我不认识。”顾东川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觉得我会认识那种人？我资助唐欣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我上阴曹地府去认识他吗？！”

李胜男冷笑一声，终于改了口，问：“你和唐欣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顾东川的瞳孔缩了一下，“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资助人与被资助人的关系。”

“是吗？”李胜男反问，“你不还是沈梅的老公？沈梅不还对唐欣关爱有加？”

“嗯，对，”顾东川点头，“按您这个说法，的确还有这层关系。”

李胜男却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她站起身走到顾东川身后，伸手搭上顾东川的两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有没有兴趣给我们提供一点毛发或者唾液，好让我们去和唐欣做个基因比对？”

屋子里其他人尚在惊讶李胜男这是又从哪里“直觉”出来的幺蛾子，就看到顾东川的表情终于为之一变。

“顾先生，我们警察远比你以为的要知道的多。”李胜男道，同时拍拍顾东川的肩膀，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我们是请您来‘配合调查’的，能不能麻烦您稍微‘配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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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东川最终还是没有说他和唐大赫的关系，也没回答他和唐欣的关系。

“这些属于我的隐私，抱歉。”他很诚恳地说。

“您当然可以保护您的隐私，这是公民的权利。”李胜男说道，“但是配合警方的工作也是公民的义务。”

但顾东川终究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几番拉扯下来，一无所获，他们也只好让他离开。

“就他这样的让我们怎么开展工作？！”顾东川离开后，李胜男坐在接待室里骂骂咧咧，“我能不能拘他？！”

“拘什么拘？你条件够吗你就拘他？”路天辰抱着手臂坐在一边，没好气地回答。

“不是，问题是他这也太气人了吧！”杨乘风也被气了个够呛，“查来查去没前科的一‘守法公民’，怎么见了警察跟个滚刀肉一样的油盐不进呢？”

“反正就冲他这个态度，要说他没问题我打死都不信。”李胜男最后说。

“证据，要证据。”路天辰重复着，“你坐在这嚷嚷就能给罪犯定罪么？”

“知道了，路主任。”李胜男站起来，原地扭了扭腰，“警察是讲法律滴，法律是讲逻辑滴，逻辑是讲证据滴——我这就去找证据。”

说着就要往外走。

却被杨乘风拦下来：“我和你一起去——先吃饭，吃饭的时候再盘一盘——就算要找证据，也得知道去哪找不是？”

李胜男还没说什么，路天辰也站起来：“乘风说得对，现在天都黑了，咱们几个都还没吃饭呢——回头让小冯带着经侦的兄弟们接着从钱的方面入手，看看能不能挖出他什么实质上的证据，咱们几个就死盯着他和唐大赫之间的问题——不管他是谁，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也不管死的到底是谁，只要他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至于现在，此时此刻，咱们就先吃饭去。”杨乘风过来搭上李胜男的肩膀，“哥哥们知道你疾恶如仇，但你是人类，人类是要吃饭的。”

随后也不等李胜男开口，就和路天辰一起，径直把人拉出了门，一路拉进了老骆的串店。

冬季天黑得早，现在正是饭点，老骆的店里挤满了人，全是和他们一样加班加点忙工作，肚子饿了才惊觉已到饭点的警察，放眼望去，这间小店里挤挤挨挨的全是穿警服的，反而威慑得很多普通人不敢进来——毕竟有不少人都是从小听着“不听话就让警察叔叔把你抓走”的威胁长大，看见警察总是免不了会有些紧张和不自在。

但是他们几个人民警察就完全不会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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