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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苦瓜竟是真瓜主》

4. 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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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户部尚书的家教只止于此?”

是他。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长衫,下摆处是银丝线绣的几株君子竹,腰间环形玉佩很是别致显眼。

他逆光而来,面容隐在暗里,看不真切,裹挟而来淡淡的乌沉香抢先窜进我的鼻子里,我有些恍神。

他就站定在我面前。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与他相望,记忆里模糊的脸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我微仰着头,突然有些害臊。

“别怕。”

他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一块方帕,替我擦去了面上的血渍。

我的脸该有熟透的樱桃那么红了吧。

“赵小姐非要我兄长下跪磕头不成?”

李采薇不依不挠,难不成她觉着户部尚书比我父亲势大?连带着她也压我一头?

“皇长子正妻,倒也该跪。”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怎倒就说得比我更有气势?

他拉着我的袖子径直往前,逼得李渊直往后退。

那段距离,走在雾里,雾里迷蒙,眼里只他。

他紧接着一把夺过李渊手里的弓,从箭筒里抽出一支孔雀翎箭,又往前走了好远才站定。

甫一转身,我被他护在臂弯里,后背贴着他的胸口,我却只听得见我的心扑通乱跳。

他隔着袖子握着我的手,搭在箭柄处。

周遭的人和物都让我感觉不安,我从未感觉过虫鸣有那么刺耳。

他好像能够察觉到我的不安,适时低头来看我,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额头上,我更慌了。

“怎么了,小未婚妻。”

他是,谢晚。

我惊得抬头看他,却只看见他嘴角勾起的那抹笑,耳里听的是凌厉的箭风。

这一箭穿透了李渊的左肩。

李采薇泫然欲泣,她急急摁住李渊的伤口:“赵小姐,你可满意?”

“与赵小姐有何干系?”

谢晚松开我的手,背手提着弓,面上是如春风般的笑意,“若是李公子不服,我就站在这儿,再受李公子一箭。”

话一落地,我就看见瑜溯长公主提裙匆匆而至。

她见我脸上伤口不深,稍稍松了口气,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谢晚,才把目光放到李渊兄妹身上。

“哎呀,快快给李公子包扎一下!你们这群小孩子,打闹也没个度!”

她忽又向我使眼色,“哎呀,你也去上药,别毁容了!

“我带你上药。”

他伸手牵着我的袖子,径直走出了校场。

目光灼灼,我实在是羞得不想抬头,只管跟着他的步伐,眼里只有他翩飞的衣袂。

从校场走到内宅,需要七百三十二步。

再往后的步数,我就乱了。

不知是数乱了,还是心乱了。

我坐在桌前,低着头还是不敢看他。

他从柜子里翻出了一瓶金疮药,向我走来。

“吓到了?”

我摇摇头。

“还疼吗?”

我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我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他肯定听到我堂而皇之地搬出皇长子未婚妻的名头。

这般放肆,不知礼数。

“为何不敢看我?”

我眼睛不自觉地四处转了下,最后落在他腰间的玉玦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没有。”

“是我长得不合你意?”

救命,我哪敢!我摇了摇头。

“那就是太合你意?”

我眨巴眨巴眼睛,猛吸了一口气。

完了,我的脸该比熟透的樱桃还要红了吧。

他该是觉得好笑,肩头有些颤动:“抬头。”

我僵硬地抬了几寸,正好目光能看见他的脖颈。

他侧身倚在桌上,又凑近了几分,指腹沾取了药抹在我的脸颊上,再细细晕染开。

微微的摩擦,就好像小猫尾巴挠过的瘙痒感。

该死,我的耳朵好像也烧起来了。

“谢谢殿下。”我艰难地吞吐出声。

“我刚刚只是图口舌之快,并没有非要当殿下未婚妻的意思……殿下若是不愿意的话,不必娶我的,皇上是应该也不会逼殿下你……”

我在说什么?

反正声音越说越低。

不管了,我闭上眼睛,又添了一句:“我只是随口胡诌的。”

“赵谖,我会娶你。”

“你是圣命难违,我是情难自禁。”

我猛然睁开眼。

他正好拿帕子擦去了指腹多余的药末,身体也离我稍远了些。

他眉眼带笑,嘴上却不含糊:“这下是真的吓着了。”

下午闹得实在是不愉快。

李渊打着纱布,早早打道回府了。

瑜溯长公主差点拧着谢晚的耳朵骂他不知分寸,闹得太难看,一边又觉得该把李渊的脸也划了,才能解气。

最后还是宋观棋埋怨自己不知分寸,才翻了篇。

夜色渐浓,我又瞧见了去年那个剑客,他提着我早上刚拎过来的梅子酒,懒散地躺在座位上。

今年的南风宴着实没什么意思,既没有技艺高超的杂耍艺人,也没有歌喉舞姿让人挪不开眼的美人。

连那个剑客都只顾喝酒不舞剑了。

也不知道瑜溯长公主想的什么心思,竟想着让各家小姐公子登台献技。

我撑着脑袋看完了刘家小姐的水袖舞,王家小姐的书法秀;半眯着眼睛听完了吕家小姐的箜篌曲,周家小姐的古琴令。

我闲得在桌底下打流苏络子玩。

“听闻户部尚书家的李小姐画技一绝,不知和赵家小姐比,哪个技高一筹?”

不知是哪个不安好心的。

我手一抖,流苏络子打错了个结,刚想寻个理由混过去,就听瑜溯长公主道:“谖谖今日刚送了我一幅画。”

“今日我也备了一幅画,还请长公主笑纳。”

李采薇的眼里尽是傲气,那双含水秋瞳亮晶晶。

她师从黎风黎老前辈,专攻山水画。我曾有幸见过她画的蜀地流云图,是去年年初黎老前辈特意拿给我外公品鉴的。

大气磅礴,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不知今日她画的又是哪种山水风光?

是一幅画在锦帛上的花鸟图。

着实精彩,大片留白却又浓墨重彩,仲春群鸟嬉闹之景跃然纸上。

“李小姐的花鸟图甚是出彩。”

是谢晚。不知何时,他也出现在宴席之上。

他手里握着一把玉骨折扇,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颠着,和往日清冷自持的气质大相庭径。

李采薇面色一凛,眉眼也垂了三分,却并未开口。

只见谢晚身体微倾,一把抖开折扇,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来:“这画里颇有几分薛老的神采。”

薛玟,宫中的老画师。

他的画,我只见过瑜溯长公主府里的那副百鸟逐戏图和去年宫中宴会上新作的星月流光图,我也知道宫中画师忌提点世家儿女。

“我不曾……”

李采薇的眼又垂了几分,嘴角依旧挂着得体的笑,“不曾有幸见过薛先生的画。”

他紧接着叹息一声,没有言语却使得整个厅堂寂静无声,就连灯芯爆裂的细微声响都显得格外清晰,瑜溯长公主陡然吸了口气的无奈更加暴露无遗。

她就差把你小子别给我添乱骂出来了。

她提起笑脸,勉强道:“快看看谖谖画的是什么?”

今年上元节夜市街景。

那一天,我在宫里的摘星楼里俯瞰了整个帝京。

灯火通明,西郊河畔人头攒动,流水承载着千万盏花灯,就如同夜幕里的星星,忽明忽暗。

这幅画,填满了我在宫里百无聊赖的生活,我的用心程度不低于那年给外公祝寿的锦绣山河图。

当然,在宫里我占到了便宜。宣纸是在宫中画室里选到的最好的一批白鹿纸,墨是上好的顶烟。

颜料就更不必说了,光是红色就有丹砂、胭脂、赭石、银朱等多种选择,稀有如石绿,群青也是应有尽有。

再加上不必花钱,我很舍得用。

所以这两幅画,先不论画技,只谈成本,已有云泥之分。

好像更安静了,我连络子都不敢打了。

“我都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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