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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月篱的汉服秀选在小归山下的某个中式园林内举办。

樱花落了之后，绿叶抖擞着抽条，园内树木葱郁，蓊蔚洇润。更有小桥流水泠泠作响，与假山奇石相得益彰。

姜韫宜和贺旻章压轴，展示新一季度的情侣装。

由于主题是新中式及传统汉服文化的交融碰撞，在婚服这部分，季月篱设计了十来套成双成对的衣饰，姜老板和她的猫负责其中两套衣服的呈现。

一套是大红大绿的宋制，姜韫宜身着墨绿大袖搭配正红色直领对襟长衫，衣面暗纹为如意山茶，衣领袖口处皆绣有凤图云纹。纹饰精美的霞帔前部底端接缝处，挂有帔坠，淡金色的月下花开纹案寓意姻缘和合，幸福美满。

贺老师的衣服要简单许多，主要是一件正红圆领袍，辅以玉带束腰，内衫露出一截淡黄色领口，金线密织暗纹，与那双幽蓝的眼瞳冲撞出一股奇异的视觉效果。

两人出场时，台下掌声雷动，街坊邻里基本都见过十一号的老板，长辈们脸上挂着慈祥的笑，觉得秀场上款款携手走来的二人格外登对。

后排挤着一大群慕名而来的游客，先前在网上听说过关于他们的报道，眼下隔着一段距离看见真人，才发现镜头并不能描述出真实的十中之一。

新闻图中的姜韫宜总是淡漠疏离，偏浅的瞳色使得这位年轻的话事人显露出几分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而贺旻章或许是常年受到艺术的熏陶，气质如同他笔下的山水，温润和煦，没有过于锋利的棱角，却于缥缈无形间自有一股韧劲。

但当他们站在一起时，所有的感觉似乎都打破重组，凝成一种浑然一体的粘稠感。

按照事先设计的动作，两人各执红绸一端出场，在展台最前端站定，再执红绸退场。

彩排时一切顺利，正式走秀却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前端红毯有几处因为频繁走动而鼓起来一个小包，不太明显，却容易使人绊倒。

姜韫宜毫无心理准备，猝不及防卡在了小鼓包前，脚步未落，重心却顺势前移。

眼见着即将摔倒，贺旻章反应迅速，单手扯着红绸，将人拉向自己，另一手揽住了她的腰。

姜韫宜于是整个人摔进他怀里，鼻尖蹭过对方坚实的胸膛，闻见了浓郁的白茶香。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红绸，掩在发丝下的耳尖微微发烫，耳畔应和着贺老师的心跳，一下一下，越来越快。

“姜老师，看路。”头顶传来贺旻章的声音。

台下，不知道谁先起了头，吹了声口哨，紧接着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响起。

姜韫宜罕见地表现出一种茫然，无从应对，任由贺旻章揽着她走完了剩下的流程。

回到后台，来不及休息，便被季月篱拉走准备下一套服装的展示。

“没扭到吧？”贺旻章很快收拾好自己，敲响了休息室的大门。

姜韫宜正坐在梳妆镜前，季老板专心致志地捣鼓着她的发型，她本人动弹不得，只好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说：“没事。”

贺旻章“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她。

临上台前，他微侧着头，提醒道：“一会儿走那边的时候，你可以挽着我。”

姜韫宜点点头。

然而有人却不按常理出牌，走到半途自作主张地牵住了她的手。

宽厚有力的大手掌心微潮，姜韫宜并不排斥，索性由他自由发挥，不曾想贺老师得寸进尺，手指卡着她的指缝，强硬地将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变为十指相扣的姿势。

周围的热闹倏地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五感似乎也只剩下触觉和听觉。

姜韫宜感受着手心的温度，于一片喧嚣间，清晰地捕获了自己逐渐猛烈的心跳声。

-

大秀结束后，一行人在西林路的火锅店庆祝到深更半夜。

姜韫宜被季月篱灌了好几杯酒，回程的路上走走停停，神色间浮现出几分迷茫。

贺旻章起初与她并行，但路上接到了一个电话，步子便渐渐慢下来。

姜韫宜向身侧伸出手，摸了个空，她抿了抿唇，转头去寻人：“贺老师......”

“我知道了，暂时先这样，明天我会准时到现场。”贺旻章匆忙挂断电话，跟上她，牵住了走下人行道的姜某人，轻声道，“在这呢。”

姜韫宜反应有些迟钝，她停在原地，低头看了眼被握住的手，而后慢吞吞地抬眼，盯着贺旻章的脸看了一小会儿。

“怎么了？”贺旻章问。

姜韫宜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但她蜷起指尖，悄悄勾了勾对方的掌心，唇角上扬，眼底漾起一抹得逞的笑。

往回缩手时却被贺旻章牢牢握住，他微弯下腰，俯身靠近，两人的鼻头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姜老师。”贺旻章弯了弯眼睛，“你真的喝醉了么？”

当然没有，不过是美色当前，使人微醺。

姜韫宜装傻充愣，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

她看见贺旻章似是极轻地笑了一下，随即退回原位，但并没有松手。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一路回到布坊。

“我回去了。”姜韫宜找出钥匙准备开门。

她动作磨蹭，怼了半天才将钥匙怼进锁孔，好不容易打开第一层防盗门，输密码时又慢条斯理地按了一分多钟。

贺旻章好整以暇地瞧着她的背影，忍俊不禁：“姜老师，等会儿再回去吧。”

姜韫宜似乎正等着这句话，循声扭头，装模作样地问：“做什么？”

贺旻章向下退了一个台阶，维持着仰头看她的状态，用一种“今晚月色很美”的语调坦诚道：“还没分开，我就已经有些想你了，所以想请求你，可不可以晚点回去？”

突如其来的一记直球，正中姜韫宜的心口。

她重新把钥匙揣进口袋，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同意，但依旧嘴硬地说：“明天又不是见不到了。”

“恐怕还真的见不到。”贺旻章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说，“我临时接到了一个活动邀约，天亮就要飞回黎津，一周之后才能回来。”

这次活动意义重大，他在科苏事故前申报的一项国际大奖出了评审结果，不得不亲自飞往现场参与领奖。

姜韫宜想起什么，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发现绰绰有余。

她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说：“恭喜你。”

“可是接下来要好久不见了，姜老师。”贺旻章仰面望着她，眼尾微垂，显得楚楚可怜。

姜韫宜知道他在故意装可怜，但被那双谧蓝的眼睛细致地盯看几秒，再狠的心也化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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